“至于你，林墨，你翅膀硬了，在大城市有出息，也不差我们这点东西。以后，家里的事你就别管了，我们也不拖累你！”
话音一落，满堂寂静。
三姑六婆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来回扫射，有同情，有幸灾乐祸，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兴奋。
我妈坐在旁边，低着头，一边抹着不存在的眼泪，一边小声劝着：“老头子，你少说两句，大过年的，墨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……”
嘴上说着劝，身子却往我爸那边靠了靠，立场不言而喻。
我弟弟林辉，今天的主角，正得意洋洋地搂着他那个新交的女朋友张莉。张莉的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，看我的眼神，就像在看一个被扫地出门的丧家之犬。
“哥，爸妈也是为你好，你在外面打拼那么辛苦，我们做小的，肯定要多担待点。”林辉假惺惺地开口，语气里的炫耀藏都藏不住。
我爸听了，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，用力拍着林辉的肩膀：“好儿子！我的好儿子！比你那个白眼狼哥哥强一百倍！”
我看着眼前这出荒诞又熟悉的闹剧，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，然后又慢慢松开，最后只剩下一片麻木的平静。
从我上大学开始，他们就没给过我一分钱学费，说我一个外地读书的，以后就是泼出去的水。我勤工俭学，啃了四年馒头咸菜，毕业后留在北京，从最底层的销售干起，喝坏了胃，熬白了头，才有了今天的一切。
而林辉，高中毕业就混社会，打架斗殴，赌博欠债，哪次不是我爸妈哭着喊着让我拿钱去填窟窿？
“哥，你听见没？爸让你表个态呢。”林辉见我半天不说话，不耐烦地催促道。
张莉也阴阳怪气地附和：“就是啊大伯哥，你不会是舍不得吧？你都在北京买三套房了，还惦记家里这点东西？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。”
三套房。
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爸妈的耳朵里。
我爸的脸色更难看了，仿佛我拥有的一切，都是对他的背叛。
“林墨！你到底什么意思？哑巴了？你要是不同意，今天就从这个家滚出去，我林建国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！”他再次拍响了桌子，上面的碗碟都跟着震了三震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抬起头，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——我那偏心到骨子里的父亲，那永远和稀泥的母亲，那不成器的弟弟，还有他那拜高踩低的女友。
然后，我笑了。
“好啊。”
我的声音不大，却像一颗炸雷在饭厅里炸响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我爸张着嘴，准备好的下一句怒骂卡在了喉咙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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