澹台臻笑笑，不置可否。
他舀起一小勺汤，晾凉后送到陆鹿嘴边：“尝尝咸淡。”
陆鹿就着他的手，轻轻嘬一口，点头如捣蒜，这人手艺比将军府的厨子还要好。
门口忽然有细碎的声音，陆鹿回头。
燕鹤祈扶在厨房门框上，虎口流着血，他眼神悲切，似是不能接受这一幕。
他扯出一抹苦笑，自怀中掏出一封金刚经：“鹿鹿，你还记得这个吗？”
他盯着陆鹿的眸子，一字一顿念道：“祈夫君燕鹤祈戎马皆顺、平安永伴。”
陆鹿身形一僵，视线落在他手上，那封布满干涸血迹的金刚经上。
她伸手接过，脸色有些怅然，指尖接触到的那一刻，她嘴角微扬。
“燕将军熟读兵法，可有读过金刚经？”
“它说，慎莫念过去，亦勿愿未来；过去事已灭，未来复未至。”
“它说，一切有为法，如梦幻泡影，如露亦如电，应作如是观。”
“抄经的时候，自是满腔诚挚的，可如今，我只愿小桃来世顺遂，愿我自己平安喜乐。”
说着，她将金刚经扔进熊熊燃烧的灶膛里，转瞬化成了灰。
“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祈愿，往后，你好自为之。”
燕鹤祈噗通一声跪下，他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：“鹿鹿，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？你告诉我，我都可以去做！”
陆鹿没有回答，她将澹台臻做好的饭菜端到小院里的石桌上。
坐在那里一一品尝。
最后一道菜出锅，澹台臻盛了两碗饭，与她面对面坐着。
“今日本来应该我下厨的，结果还是澹台掌柜大展身手了。”
“乐在其中，一会儿洗碗你也别跟我抢，我吃完饭就喜欢活动活动。”
陆鹿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：“那你多吃点，瞧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，日后可怎么干重活。”
澹台臻手一顿：“日后？”
陆鹿眉眼弯弯：“我这人呢，脾气怪，爱的时候倾尽全力，若遭背叛，便永不回头，你做好准备了吗？”
澹台臻放下碗筷跳起来抱起她，连着转了几个圈：“你看，我力气很大的，我甚至可以帮你扛野猪！”
陆鹿拿着筷子敲了敲他的头：“你说谁野猪？！”
看着他嘿嘿傻笑，陆鹿心里暖暖的，她轻轻在他额头上印上一吻：“祝你得偿所愿。”
燕鹤祈忽觉胸口堵塞，喉头一甜，呕出一口血来，他僵直的跪在门口，陆鹿也始终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。
直到天黑，陆鹿梳洗歇下后，澹台臻终于走到他身边。
“燕将军，我虽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，但鹿鹿回来那日，奄奄一息几乎只剩一口气，她倒头就睡，谁也不知道她是睡过去的，还是晕过去的，三天三夜粒米未进。”
“若在那三日里，她没有再醒来，你如今也不可能再有这样自白的机会，若你是真的爱她，希望你尊重她。”
燕鹤祈双眼通红似要裂开，他恶狠狠的盯着澹台臻：“你懂什么！这三年我和她同生共死，你这种苟活的蝼蚁如何懂！”
澹台臻坐在台阶上望着天上的明月：
“同生共死，那你是否问过她，是因为喜欢你而愿意陪你出生入死，还是因为她喜欢出生入死的生活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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