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赶紧追出去，“夏栀！你拿错兔子了。”
该怎么形容夏栀当时的表情呢？
就像被雷劈了一样，脸上变成调色盘，三分笑意，两分惊讶，四分慌乱，还有一分愧疚。
她嘴里的那句舍不得我还没说完，就再也说不出来了。
夏栀盯了我半晌，才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声，“做得这么登对，我还以为自己是你俩的证婚人呢。”
我低头看着小兔身上的红裙子，确实和黑西装更为般配。
心中有些不适，语气算不上好，“我还要去见买家，先走了。”
“我送你啊。”
“客户来接。”
我听到夏栀无奈地叹了口气，但她并没有追上来解释。
这是第一次，夏栀对我有所隐瞒。
我和夏栀相识的过程十分老套。
作为爹不疼娘不爱成绩中游的学生，我在学校就是如透明人一般的存在。
像我这样的人，最容易遭受别人霸凌羞辱。
但我运气很好，第一次被堵在巷子里就遇上了夏栀。
她比我大两岁，读完职高就没再上学。
家里吸血吸得紧，她就换了城市找了家酒吧在里面当酒托。
见到我那天，她正因为一时气愤骂了顾客，被领班赶出来面壁思过。
“喂！小孩儿。”夏栀叼着烟看我，“回家啊，愣着干嘛？”
她不靠近还好，一靠近，我直接呼吸急促倒在了地上。
我不断指向书包，药在书包里。
但夏栀是个傻子，她看不懂我的暗示，用拙劣的急救方法差点按断我的肋骨。
一场抢救，我花光了夏栀的所有积蓄。
我父母不在身边，家里没有现金，幸好夏栀没打算要钱，她骂了句晦气便离开了医院。
从那之后，我一直想补偿她。
几万块钱，日积月累总能还清。
我每天都极为刻意地路过巷子口，就为了见她一面。
起初不是每天都有这个运气，之后变成了她专门出来等我，再后来，她手里总会多出一个小蛋糕。
就这样，夏栀成了我的大姐头，我是她的小跟班。
学校里再没有人敢欺负我。
夏栀要保持身材，她什么都不吃。
我上交的保护费似乎都变成零食进了自己的肚子。
这样相处了一年，我的父母回家了。
他们要求我和不三不四的人断绝关系，不然就把我带走打工。
我不愿意，直接拿着十七岁的身份证离家出走。
因为没带伞，被淋成了落汤鸡。
夏栀骂我缺心眼，骂我不该和父母对着干。
我傻笑着说：“夏栀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。”
事实证明，我没说错。
因为我不能闻烟味，她就戒了烟，和我见面前先换衣服。
因为我不能吃辣椒，她就忌了口，凌晨两点跑到烧烤摊偷偷开小灶。
诸如此类，数不胜数。
她承担了房租，水电，我们的生活费，还有我的学费。
我想退学打工减轻她的压力，被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。
那是她对我说过最狠的话，话中还在贬低她自己。
“林卓，难道你想跟我一样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婊子吗？”
我不想。
“你放心，老娘供得起你。”
她的神情和言语，我历历在目。
胃里翻江倒海，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。
我们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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