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能感觉到周围的光线变化,因为有人猛地站了起来,挡住了灯光。
听到好几个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,我能感觉到地板传来的轻微震动,那是有人惊慌失措后退撞到椅子的动静。
我紧闭双眼,全力控制呼吸和眼皮不要颤抖,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听和感受上。
大约过了令人窒息的十秒钟,我几乎要以为自己演砸了。
我感觉到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,他蹲下来,犹豫地、极其轻微地推了推我的肩膀。

我继续装死,一动不动,但心里已经开始骂了:推你妹啊!正常人不该是先喊名字或者呼救吗?
他见我没反应,似乎更慌了,我感觉到他凑近了些,然后我听到他拿出手机的细微摩擦声,以及屏幕亮起时微弱的光感透过我闭着的眼皮。
几秒后,我感觉到手机屏幕的光在我脸上晃了晃。
我内心疯狂咆哮:特么的什么意思?都这时候了还要用手机交流?我晕了啊大哥!你看得见吗?
逼不得已,我只好戏做全套,睫毛颤抖着,极其虚弱地、艰难地睁开一条缝,目光涣散地看着他。
只见李工看到我醒了,明显松了一口气,但下一秒,他立刻把手机屏幕几乎要贴到我脸上。
上面是早已打好的三个字:你怎么了?
我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:我怎么了?我晕倒了啊蠢货!你问我怎么了?跟我说句话!喊句“你没事吧!”会死吗?会炸吗!公司是给你们下了哑咒吗?
巨大的荒谬感和愤怒席卷而来,我气得差点真的背过气去。最终,所有的情绪只化作一个无语的白眼,然后头一歪,再次昏了过去,这次是彻底不想再醒来看这令人智熄的操作了。
我的白眼似乎起到了反效果,李工好像更慌了。我听到他站起身,快速走开的脚步声。
又过了一小会儿,一阵更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。是HRLisa来了。她蹲在我身边,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。她的手指探了探我的鼻息,又摸了摸我的颈动脉。
然后,我听到了一个声音。
一个真实的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女声。
是Lisa,她开口说话了!
“可能低血糖晕倒了,小刘,小李,帮忙扶到三楼休息室去。”
两个男同事沉默地过来,一左一右架起我的胳膊,我被半拖半架地离开了办公区。
前往休息室的路上,我故意让身体显得更沉,头歪向一边,眼睛眯开一条极细的缝偷看。经过某些区域时,我似乎听到了一些极其轻微的议论声:
“啧,这一看就是个弱不禁风的主。”
“白费劲了,估计很快就走了!”
在确认我真的晕倒之后,他们之间是可以正常口头交流的。
他们只是不跟我说话。
我被扔在休息室的沙发上,Lisa的声音再次响起,依旧是对其他人说的,冷冰冰的:“给她倒杯糖水,监测一下,醒了通知我。”接着是关门声。
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,我睁开了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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