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6年3月14日,北京朝阳法院。
随着法槌庄重敲下,法官的声音在审判庭回响。
“本院确定姜言心与江闻风分居一年属实,认可姜言心与江闻风夫妻感情破裂、婚姻解除。”
“请双方当事人领取判决书。”
我这才红着眼,看了一眼被告席,那里空空荡荡。

我和江闻风的感情都到了打离婚官司这一步,江闻风却连开庭都没出席……
我扯开唇角自嘲笑了笑,上前领取了判决书。
然后拿着热乎的判决书回了北京朝阳搜救队。
一进副队长办公室,我就开始默默收拾,钢笔、搪瓷杯和名牌都是我要带走的。
因为昨天,大队长就已经帮我申请了调令。
十五天后,我就会离开北京调往上海,在上海组建搜救队。
东西被收到编织袋里后,偌大的办公室空了下来。
我的心也莫名空了一瞬。
沉思间,门外有队友路过,朝我挥手打招呼。
“姜副队办事回来了啊。”
“姜副队吃中饭了没?”
我听着,眼眶有些发热。
还有半个月,我就要离开搜救队调去上海。
和队员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,说不好哪次见面,就是最后一面……
我咽下喉间涩意,正准备和队友打招呼,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。
来人一身深灰作战服,锋利的眉眼下是熠熠生辉的肩章。
正是我的隐婚丈夫,京师四团的团长——江闻风。
搜救队就设立在军区内,办公室更是连接在一起,能碰见也不奇怪。
但我看见他明明有时间,却连离婚官司也不愿意参加,心里就像是有火在烧。
我把眉眼低垂下来避开江闻风的视线,准备把办公室的门关上。
江闻风却先一步抵住了门,语气疑惑:“你躲什么?”
我动作一僵,木然反问:“不是你的说的,在外面要避嫌吗?”
江闻风眉头一拧,声音沉了下去:“你明明知道,我有苦衷。”
苦衷……
密密麻麻的讽刺从我的心底涌上来。
我和江闻风相识于一场联谊,处了半年对象后结婚。
可结婚三年,我和江闻风就分居了两年。
扯证以后,无论我怎么嘘寒问暖,对江闻风献殷勤。
江闻风对我仍旧没有关怀、没有温情,对我就像是对下属,永永远远都只有公事。
我掐了掐指尖,稳住呼吸:“江团长,我理解你的苦衷,请问你现在可以松手了吗?”
江闻风的眉头却皱的更深,眼里满是无奈:“别生气了,今天是你生日,我会回去。”
我浑身一颤,心口冷到几乎浑身发抖。
原来,他还记得我是他的妻子,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啊。
我还以为,江闻风连离婚官司都没参加,他的心里只有纪涔涔呢。
纪涔涔的父母是江闻风的战友,自从战友牺牲,纪涔涔没了父母后,她就依赖江闻风就到了病态的地步。
我和江闻风结了婚不公开,是为了纪涔涔。
和江闻风结了婚还要分居,也是因为她纪涔涔。
我握着门把手的指骨泛白,咽下喉间艰涩摇头:“不用了。”
因为从法院的判决下来那一刻起,我和他就不是夫妻了。
结婚三年,他以前没陪我过过生日,我以后也不需要他陪了。
江闻风呼吸一滞,冷峻的脸上闪过诧异,毕竟在他的印象里,从前我很在乎这些。
江闻风喉结滚了滚,还想再说些什么。
但我不想听,手上一用劲,“啪”的一声,办公室门关上了。
把江闻风隔绝在外后,我背靠在门上,眼眶发红。
前段时间,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。
梦里,我满心满眼都是江闻风,不愿意调离北京去上海组建搜救队,后来的一次洪灾中,更是为了救失足的纪涔涔,失去了性命。
可江闻风却连我的追悼会都没参加,最后还跟纪涔涔结了婚……
梦可能是假的,可江闻风和纪涔涔的情却是真的。
我醒了之后还冷汗津津,心有余悸。
不断问自己:还要把多少时间浪费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上。
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停留?
想明白后,我当即向法院起诉离婚,同时也向大队长申请,调去上海……
沉思间,门外江闻风的脚步已经远去。
我这才按了按发红的眼眶,继续工作。
晚上,我结束训练后就直接回了家,给自己准备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。
吃长寿面时,我还在心里默默许下两个生日愿望:顺利离开江闻风,事业蒸蒸日上。
可就在许完愿,准备吃长寿面时。
家门被推开,江闻风带着纪涔涔走了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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