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聿深的话，让我情绪一阵翻涌。
这个男人不仅在半年前瞒着我将女儿的骨灰盒移到了瑞士雪山。
更是在前几天把家里有关女儿的所有东西，全都清空处理。
连一张照片都没留给我。
他都这么对我、对孩子了，竟然还觉得我们两个能重新开始，好好生活？
我抬起冰冷泛白的指尖，一点点将傅聿深推开。
“等回去再说吧。”
哀莫大于心死，现在的我，已经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了。
我躺了下来，背对着傅聿深没有再去看他。
傅聿深帮我盖好被子，便回了他自己的房间。
大抵是一路奔波和连日的疲劳，让我沉沉睡了过去。
这一晚，我做了个梦。
梦里，我看到绵绵站在雪山上，戴着一条红围巾朝我招手。
“妈妈，你快来，这里好厚的雪，我们一起来堆雪人吧。”
她的鼻子被冻得通红，可眼角眉梢却全是笑意。
我弯腰和她一起滚雪球，找树杈做雪人的小胳膊小腿。
堆完雪人，我们又打起了雪仗。
绵绵将小雪团扔到我脖子里，再咯吱咯吱笑着跑开。
我连忙去追她，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追不上她。
甚至一个拐弯，她就在雪地里消失不见了。
“绵绵——”
我从梦中醒来，脸上一片湿漉。
如果可以，我希望自己可以永远活在这个梦中。
因为在梦里，没有傅聿深，没有谢禾婉，也没有那些糟心的事情。
有的只是漫天的雪花，还有我和绵绵。
窗外日光微现，一层金色笼罩在雪山之巅，宛若日照金山。
我看着那片雪山，在心底喃呢着。
绵绵，你等着妈妈，妈妈很快就来陪你了……
我穿好冲锋衣，带着背包走了出去。
到了大厅，我看到傅聿深已经在门口等候。
只是他的身边，依旧站着谢禾婉。
谢禾婉看到我，率先开口。
“江芸柔，作为你的心理医生，我和你们一起去。”
我看傅聿深一副早已了然的样子，无所谓的点了点头。
我现在只想见到绵绵，和谁去、怎么去，我都不在意了。
司机开着越野车将我们送到达艾格冰川站后，傅聿深又带着我们坐缆车和齿轮火车抵达少女峰。
好几个小时的路程，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挡，整个雪路雾茫茫一片，又开始下雪了。
“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会下大雪，明天封山，我们要加快进度。”
傅聿深看了看手机，又率先沿着45号石松步道徒步往前走。
刚走没多久，谢禾婉忽然捂着心口。
“我好像有些高反了，你们先走，我慢慢跟上你们的步伐。”
傅聿深立马停下来，从背包里拿了一个氧气瓶给谢禾婉。
我没有管他们，踩着布满积雪的台阶往前走。
傅聿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“江芸柔，你能不能慢点，禾婉不舒服。”
我回头看了他一眼。
“你可以现在就带她下山，我不会拦着你。”
谢禾婉低着头，有些像做错事的孩子。
“聿深，没关系的，我吸点氧就可以了，不会耽误你们的。”
傅聿深抿了抿薄唇，终是没再多言。
我率先在前面走着。
在雪地里大概走了半个小时，终于在一棵挂满冰晶的石松树下看到了一个墓碑。
碑很小，四四方方的，刚好埋得下一坛骨灰。
碑上只有十二个字：【远道而来的中国女孩：傅绵绵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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