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是知道我不会去。
婢子压低声音说了句：“青晚小娘，王妃说只要你配合，她就把你母亲的遗物还给你。”
我目光一沉，冷冷扫了婢子一眼，便迈腿往听竹轩去。
一进听竹轩的院门，就看见苏飞燕披着一身红色狐毛大氅，坐在主位上喝茶，她的小腹微微隆起，头上带着凤冠，赤红的宝石熠熠生辉。
只一眼，我便认出，这是我嫁妆单子里丢失的凤冠。
也是我阿娘留给我的遗物！
觉察到我的视线，苏飞燕还抬起手，得意扶了扶头冠：“姐姐可是觉得眼熟？”
“现在姐姐只要对着我跪下，恭敬请我喝茶，我便把这头冠还给姐姐。”
她洋洋得意，仿佛拿捏住了我。
可我却一句废话也没有。
直接越过一众丫鬟婆子，上头去摘下苏飞燕的头冠！
不过呼吸之间，我便摘下了头冠上那颗大的赤色珍珠。
头冠其实不重要。
唯有这颗红珍珠，是当年爹娘的定情信物，我必须拿回来。
“既是我母亲的遗物，那就没有向你下跪才能讨回来的道理！”
我摩挲着手上的红珍珠，丢下这句话就要走。
苏飞燕看着自信洒脱的背影，眼里闪过一抹怨毒，而后捂住小腹痛苦大喊：“痛，好痛……我的孩子……”
周围丫鬟婆子骤然乱成一团：“王妃！快来人去请御医啊，王妃和世子出事了！”
我心口发紧，不祥的预感如山压来。
我自觉从头到尾都没碰到过苏飞燕，却忍不住想要加快脚步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
不曾想。
我还未出听竹轩，就被江庭渊的亲卫团团围住。
“青晚小娘，王妃出了意外，当时只有你碰过她，还请你留在王府，。”
我握紧手中的红珍珠，一句辩解的机会都没有，就被送回了书房。
我在书房枯坐了一天。
傍晚时分，江庭渊终于忙完过来，身上还沾着淡淡的血腥味。
一见面，他问都没问一句，直接就下了定论。
“晚儿，立飞燕为妃是因为她怀了本王故交的孩子，而且……这也是代替你和你娘，对飞燕和她母亲的补偿。”
“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，圣旨已下，你也不该三番四次欺负飞燕。”
我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。
苏飞燕这样拙劣的栽赃陷害，江庭渊都要揣着明白装糊涂，给苏飞燕撑腰立威。
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，苏飞燕才是他江庭渊不可触碰的逆鳞。
而且事到如今，他还在骗我。
如果真是故交之子，他分明可以一早补偿，一早坦白，却偏偏选了纳她为妃这样的法子……
我低眉顺眼，态度恭敬。
“皇叔说的是，青晚受教了。”
既然他不愿意坦白，那我便装作不知道吧。
毕竟过不了多久，我就要走了。
江庭渊怔然一瞬，手中的扳指都停下了转动。
他想过苏青晚会和他闹，和他吵，甚至提前去苏宣连那边打了招呼，说若是苏青晚闹起来，便把她送回将军府，重新管教。
但他没想过，苏青晚就这样认下了。
书房内一瞬静谧下来，寒风涌动缓缓吹进江庭渊的心里。
他陡然发觉，似乎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。
江庭渊恍惚一瞬，缓了又缓，薄唇才轻吐出一句：“晚儿，你与我好似生疏了许多。”
不是好似。
是我和江庭渊之间，本来就该保持这个距离。
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只能沉默。
江庭渊细细打量我，这才发现，我的腰间一片素净：“本王曾送你的那块暖玉呢？你一直随身携带，近些日子却好似再没见你戴过了？”
如果江庭渊足够细心，就会发现，不仅是他送的暖玉，还有头钗、东珠、手镯。
我屋子里，所有值钱的东西早就卖掉了，凑做军资只为让将士们有衣服过冬。
但我不会告诉江庭渊，只随口一答：“许是遗落在什么地方了。”
或许是真的想开了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。
我躬身朝着江庭渊行礼，眼里连一丝情谊也没剩下。
“如若皇叔能将剩下的三锭金给我。”
“我愿开祠堂，请宗族，将苏飞燕记在苏家族谱上，让她真正成为我苏家的一份子。”
“望皇叔原谅我这些日子的冲撞鲁莽，也算是恭贺皇叔，觅得良缘，白首成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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